“弟弟咬了一口鸡腿,油光发亮的肉香扑鼻而来,母亲笑着递给我,让我在上面舔一口——那是我八岁生日唯一的‘礼物’。”
01
弟弟咬了一口鸡腿,油光发亮的肉香扑鼻而来,母亲笑着递给我,让我在上面舔一口——那是我八岁生日唯一的"礼物"。
我站在桌边。眼眶发热。
"快点呀,小溪,你弟弟等着吃呢!"母亲催促我,声音尖细刺耳。
我张开嘴,在弟弟留下的牙印边缘轻轻舔了一下。舌尖触到冰凉的油脂。满嘴苦涩。
弟弟伸手抢回鸡腿,大口啃食,油滴顺着他下巴流淌。"妈,姐姐把我的鸡腿舔脏了!"他气鼓鼓地说。
母亲手忙脚乱给他擦嘴,眼神慌张。"没事没事,小川乖,这边还没碰到呢。"
父亲坐在堂屋正中,抽着烟,眼神飘向窗外。烟雾缭绕遮住他的表情。他像不存在一样。
晚饭只有一个鸡腿。弟弟独享。我只分到一小碗白米饭,上面浇了几滴油星子。
这是炎河村的平常日子。这是我的生日。
"她是女孩,吃那么多干啥?将来是别人家的人。"父亲偶尔开口,语气冷淡。"浪费粮食。"
母亲点头如捣蒜,忙着给弟弟碗里夹菜。
我低头扒饭。眼泪落进碗里。咸涩的饭粒硌着牙。
外面,村里的狗吠声此起彼伏。夕阳染红了屋后的山坡。我盯着自己的影子,拉得很长。
晚饭后,我蹲在水缸边洗碗。手冻得通红。母亲走过来,塞给我一粒花生糖。"别让你爸看见。"她压低声音,眼神躲闪。
我默默收下。糖纸皱巴巴的,像是口袋里放了很久。
弟弟小川五岁,读了两年幼儿园。父亲说他聪明,将来能考大学。母亲说他是家里的"命根子"。
我是"赔钱货"。这是村里人给我的称呼。
我叫冷小溪。冷是父亲的姓。小溪是我出生那天,村口的小溪涨水冲垮了三间草屋,压死了两头猪。父亲说我带来厄运。
睡觉前,我躺在矮小的木板床上,手指摸着糖纸的褶皱。这是我八岁生日收到的全部礼物:弟弟咬过的鸡腿上的一口油,和一粒偷偷塞给我的花生糖。
我把糖含在嘴里。甜味融化。我在黑暗中发誓:总有一天,我会吃到完整的鸡腿。